赤坂明把我最后的希望剥夺了。不用期待我了。

[文野][太中] 给中也的早春散步建议书。

承接《给太宰的自杀应急备忘录。》https://alsip.lofter.com/post/1e4cd8b1_e313bb8

有三次梗。
这是一颗很硬的糖,需要不错的牙口,才能嚼得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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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知道,你现在,只要工作得空就出门散步,有时走得如此之远,以至于需要坐末班车才能赶回来。
我恐怕,等你回家之后,我不是已经睡着了,就是出去自杀了。但是那又怎样呢?只要想到我随手写下的只言片语,也能映在你的眼里,那么即使我马上死掉,也无所谓啊。
你的眼睛。并不映照任何星座,只是回荡着夜空的黑暗的眼睛。正是这片黑暗,证明了宇宙的边界和年龄,证明了它也和我,和你一样,曾经出生过,现在生活着,不知什么时候也会打个哈欠,像是偶然又像是必然地颔首微笑,即刻死去。

你现在走在哪里呢?胡弓声奏响的中华街,还是有如蜘蛛巢的云团下,某片无名树林的对面?我并不关心。你这种家伙去哪里我才无所谓呢。我只关心你是在走向我,还是在远离我。
你如果走向我,一定是因为发现我竟然偷偷地把这封信揣进了你藏刀的怀里,让它代替我的手,抚触你的心脏。交通的杂音,海风的灌入,混着你唇间冒出的喘圌息声,急剧液化,逐渐附着,成为你颊上的红晕。
你如果远离我,一定是因为我想要你爱我,并且随手从我的风衣口袋里,摸出了三百种以上的方法。而你啊,一点办法都没有,只好混淆方向,不眠不休地,睁着失神的眼睛,决绝地走出去。黑洞和黑洞在你的眼底跳起了圆圈舞,引力的波形摇荡在你无意间落下的泪水中。

那天,你就是在散步之前,披上那件宽大的、被风托起的斗篷,点燃一根短小的、灼热稠密的香烟,在斗篷的阴影下,在烟雾的缭绕中,把一张重约五公克的纸贴进了我的书里。你真是太过分了。这叫我怎么去和我现在的搭档说话啊。我都不敢带着那本书了。我怕随手一翻,十有八九是要看到那张被你亲手写出来,中间删删改改、潦潦草草的所谓“自杀应急备忘录”。你写出来的,这种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,我只想一个人读。而且,也只能我一个人读。
不,我没有独占你的意思。我和你的关系已成定局,别无选择,这未尝不是你背负的诅咒之一,也未尝不是你等待的神的恩惠。
可是,你怎么能这样不解风情呢。我是说,如果世界上除了我以外的人类都死掉了的话,我当然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读它了。一遍又一遍,并非不厌其烦,而是本来就不会感到厌烦啊。如果是那样就好了,因为我无论何时都想要读它。
说起来,全人类灭亡的话,你也就不在了吧。但是那样不是很好吗。因为至少可以确定,你直到最后一刻,都拥有着这个我,中也直到最后都不会失去他的混蛋太宰了。

早晨,你总是比我更早醒来,几乎是还在做梦一般地,站在床尾看着我。早餐闷在锅里,水汽窜腾在你棱角分明的脊背旁边。为何不背过身去?为何不独自出门?为何你不论走多远都会回来,就像我不论仰头吞下怎样的毒药,在五秒已过六秒未满的时候,都只会噎到喉咙而把它尽数吐出?这难道不是很滑稽吗?
我睁开眼睛了。
今天不是晴天,可你的耀眼,怎会逊色于太阳?拜托,中原先生。既然是个黑手党,躲进仄暗的角落里不好吗。否则我光是看着你就会止不住地流泪啊。另外,我躺着你站着,你也显得太高了一点吧。
你曾经说什么,“如果承受不了爱的重量,你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太宰了”。
这是哪跟哪啊。
你难道,和那些自欺欺人地,否定着我们的生活方式的家伙一样,以为爱是压断了树枝的、甜美到惹人上瘾的禁果吗?依我看,凡是歌颂这果子有多么甜美的,都是伏在树荫里恶作剧的蛇;凡是哭诉它惹人上瘾的,都是挥手把人赶出地上乐园的、自以为是的天使。谁对谁错,我分不清,但他们都对人类——虽是大笨蛋,却又是可爱鬼的人类啊——做了太残酷的事情。我每每读到这个故事,都笑不出来。不能让我眯起眼睛,安静地微笑的文字,如果可以的话,哪怕要我把它背下来,拿来应付迂腐的长辈们也好,我都不要再读了。
这样,我就知道你为什么显得高大又耀眼了。也不是摩天楼或者富士山那样的高大,只是有东西垫脚而已。中也,我看到,你刚刚离开床铺的赤足,正绷得死紧,全力维持着平衡。
你踏在名为“爱”的竖针的尖顶上。

你用这样的双足,走在正午、午后、傍晚和深夜的路上。我甚至可以看到你背对着地面,顺着行道树走向天空;像我们小时候走路时踢小石子那样,不惜磕撞你那擦亮了的皮鞋尖,在碎屑的星星间,踢出条道来。
中也,你如果有一天出门不回来,我也是一点都不会惊讶的。因为,不管是那个请求你在她死时带去安息香和小剃刀的女人,还是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,只是想要被人爱着的我,都不是不可能和你分道扬镳的。只是恰好,她去了新的男人身边,而我恰好和你交往了,仅此而已。
你见过的自相矛盾太多了;你可以想象出来的未来,与我曾经认识的,真正的预知未来的能力者相比,有过之而无不及。却说,把无关的两人互相比较,终究只会惹出蠢事。委托工作给探侦社的少年少女们,崇拜着我,每每模仿我的姿态、我的步伐、我的话语,而你的工作本身就具有性别差异般的不可入性,世界上连能模仿你的人都不存在,何况真正替代你的人呢。
所以,中也,听我说吧。我可是知道的哦。绝对的羁绊之类的、互相拯救之类的、赋予我生存意义之类的事情,连你所尊敬的森先生都做不到,所以恐怕是从最开始,就没有最优解吧。“永远”是时间的绝对,而“幸福”指的是人的相对状态,所以“永远的幸福”之类的,才不存在哩。
就算刚刚吐蕊的花,也是会枯萎的吧。

有时我甚至烦恼着,我不敢仔细思考,为什么我分明成了救人的一方,却仍然和一个整日协同他人谋划作恶的黑衣小个子同住一室。
而且这个破天荒的小个子,还一边喃喃地自嘲着,说着“我只会给既有的不幸增重”这种话;一边,啊啊,比他自己想得,还要更加地改变了我的生活。和他在靠近庭院的走廊上对酌的夜晚,他忽然说,不好意思,太宰,我出去走走。然后他背过身去。他的影子,还映照在酒盅底部残余的酒液上。
我的视线并没有追随他。我只是说,中也,良夜比针还短,你可走慢点。别一不小心就走到尽头掉下去了。我是对着他的影子这么说的。那时,我像遥远往昔的希腊石洞里,观看篝火投影的囚徒。在挣脱镣铐之前,我绝不知道自己看到的他的影子里,有多少的真实,多少的虚假。可我只是感叹着,这样的夜晚,这样的身影,这样的阴翳,是多么让人舒心啊。
分明,他并没有把我推到任何一条道路上。他只是信步走着,不快不慢,哼着我听不懂的曲调,双手插兜,不回头地散着步而已。
不过,大概正因为是信步漫游,才不需要寻求什么具体的答案吧。你知道我爱你,这不就很好了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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