赤坂明把我最后的希望剥夺了。不用期待我了。

在一天之内完成的“三十天推书挑战”。

其一,看过的第一本小说。

纳尼亚传奇算小说吗……反正一年级的时候我读了其中一本,叫做《银椅(The Silver Chair)》的,情节已经不记得了,但里面似乎出现了擅长操纵人心的绿衣夫人,还有一个只有铠甲、没有身体的中空骑士。

其二,最近在看的小说。

《人皆有一死(Tous les hommes sont mortels)》,又译“人都是要死的”。这本小说探讨一个问题:阻碍一个人向着目标前进的,是他自己的有限的生命,还是他周围的人、他们之间的关系,还是未来数代人对他的看法?足够认真地读下来的话,就会承认海狸小姐是个“哲学家”而不仅仅是某个哲学家的恋人;如果只是随手翻翻,也会觉得她是个“人道主义者”而不仅仅是女权主义者。

其三,想卖安利的小说。

不是小说也可以吗……《肮脏的手(Les Mains Sales)》。一出关于革圌命,关于战争,关于暗杀,关于畸形的男女关系,关于善良的暴君和愚蠢的反抗者,关于共情,关于自由,关于本真的话剧。可以从左派的角度解读,也可以从存在主义的角度解读。

其四,不想卖安利的小说。

仍然不是小说……《禁闭(Huis Clos)》。不是说它不好,而是因为“他人即地狱”这句台词,知名度太高,也太容易被误解,但是如果把它换成“人只有自己去做出选择,才能行使他与生俱来的自由,所以要正确对待自己、正确对待他人,本真地直面他们对自己的判断和评价”,那观众就又记不住了。

其五,看得废寝忘食的小说。

《假面的告白(仮面の告白)》。刚刚接触日本文学的时候,没吃晚饭,通宵读完。

其六,一本让你感觉“居然还有这种操作”的小说。

《白银时代》。几十年前的工程学极客的想象中的、未来的小说家在“小说公司”的生活。开头的一段在说,未来的世界是银制的,因为熵增到最后就是热寂,而银是导热最好的材料。这本的叙事手法大概和卡尔维诺有关,但我不是文学专业的人,所以始终只觉得很奇妙。

其七,最喜欢的短篇小说。

西尾维新的《漏字文(りぽぐら!)》,包含三个究极狂气的短篇。非常短,等车的功夫就可以读完。没读过西尾的人,如果读了这三篇,有很高的机率会成为西尾厨。原文的每一篇中,西尾都故意没有使用五十音图中的某几个假名,所以叫做“漏字文”。

其八,最喜欢的长篇小说。

《憨第德(Candide ou l'Optimisme)》《老实人(l'Ingénu)》。这两本已经不仅仅是一个人,而是一个时代的代表作了。

其九,对其中主角印象深刻的小说。

《罪与罚(Преступлéние и наказáние)》。比起那些无喜无悲、演小丑给人看、苟且偷生的可怜的主角,比起那些无心无谓、看别人演小丑、淡然赴死的可敬的主角,比起那些无气无力、被要求演小丑、失去一切的可悲的主角,我更喜欢一个有点情绪化但非常温柔、有点神经质但非常聪明、虽然自作孽但终于还是可活的主角。

其十,对其中配角印象深刻的小说。

《人間失格》。喜欢良子,从她登场到她的结局,是那么的合理又是那么的残酷。我甚至希望能有一部以她为女主角的galgame。

其十一,看到爆哭的小说。

《女宾(l’Invitée)》。一个来自鲁昂的、家境一般的姑娘,被既是她的女友又是她的前辈的女主角带到了巴黎,并在她工作的剧团的成员们的影响下,试图走上演员的道路,而女主角的恋人、身为剧团核心人物的男人,逐渐介入了她们的关系。前半本写的是看上去很平和的知识分子社交圈,后半本写的是看上去很美的三角恋爱。逐渐扭曲,最终爆发的伪日常。由于这本书写在二战期间,所以刚出版时,一些人认为它影射了同时代的德法关系,是文学上的痛切的抵抗运动;由于这本书有一定的自传性,所以到了现在,很多人误以为它照搬了现实中的个人恩怨,是作者对自己情敌的痛快的复仇。我实在不能认同任何一边。我觉得,即使战争真的不可避免,即使戏剧、绘画、舞蹈和小说的创作,都不能带来艺术家和欣赏者真正想要的东西,即使人会互相误解、互相嫉妒、互相欺骗,互相依赖之后紧接着就互相埋怨,那也与这本小说无关。这是爱与友情的故事。

其十二,看到爆笑的小说。

《动物凶猛》。看不懂的时候很容易看得笑出声,看懂了以后就更想笑了。

其十三,最喜欢的译文小说。

林纾翻译的《巴黎茶花女遗事》。完全颠覆了当时还是初中生的我对“翻译”这个词的理解。

其十四,结尾出乎意料的小说。

《蛙》。出乎意料的并不是结尾的情节,而是总结之前的所有情节的方式,以及其文采。虽然书信体小说,以及小说里套着话剧、话剧里又有人要写话剧,这种迭代的写法,并不是第一次出现,但用在一个关于“人的出生”的故事里,实在再合适不过。创作不会停止,就像新的生命得以展开。“乳汁犹如喷泉”,这种生生不息的感觉,罪恶累累而又光荣无限。

其十五,不明觉厉的小说。

《人生的枷锁(Of Human Bondage)》。关于年轻的菲利普的心境与他的恋爱生活的描述、指摘、分析和暗示,每读一次都有种“中二病又毕业了”的感觉。我现在还不能完全看懂这本书。青春大概是它的主题之一,但应该离书的核心还很远。

其十六,文笔超赞的小说。

泉镜花的出道作《外科室》。毕竟这是镜花早期第一个成功的作品,设定和情节都还没能达到后来《夜叉ヶ池》程度的“天马行空”,但“奇崛浪漫”的文笔确实已经从纸上溢出来了。这是字面意思上的“反对小说作为道德宣传工具”的小说。

其十七,看完想要扔掉的小说。

《偷影子的人(Le Voleur d'Ombres)》。剧情普通,文采捉急,人物套路。而且,为什么男主角十二岁就有了初吻啊……(微笑中透露出对现充的不理解)

其十八,重点不在于情节的小说。

《自新世界(新世界より)》。介于乌托邦和敌托邦之间的国家设定,即使作为paro的素材也未尝不可。拥有不同于其他科幻故事的、与“理所当然”沾不上边的思考方式的主角群,即使在各个分支点,做了不同的选择,有了不同的友情和恋爱,到达了不同的结局,依然不会影响这本书的独特地位。

其十九,最喜欢的改编原作的小说。

《越级申诉(駈込み訴え)》。改编自圣经。让一个叛徒,把他对他的圣人老师的尊敬和不满、仰望和蔑视、独占欲和破坏欲,几乎没有修饰地倾诉出来。他的情绪并不稳定,他对老师的评价也时有转变,可以说故事的重点并不是“老师是否真的是个圣人”,而是“叛徒为何成为叛徒”“叛徒有没有别的选择”“叛徒曾经相信着什么,又是怎样失去了信任,失去了自信”。用作者自己的话来说,这篇小说的主角并没有克服自己的软弱和自私,但通过把它们原原本本地展现给读者,小说开出了前所未有的绚烂花朵。

其二十,关于小说的小说。

《少女不十分》。准确地来说,这是关于小说的诞生条件的小说。

其二十一,很努力才能看完的小说。

再说个不是小说的,但丁的《神曲(La Divina Commedia)》。说是中世纪为止的西方历史百科全书也不为过。如果只是通读一遍中文译本的话,那不叫“看完”,那叫“刚刚开始看”。甚至还有“这本书相关的研究的丰富程度,仅次于圣经”的说法。

其二十二,在书单上放了很久的小说。

《百年孤独(Cien años de soledad)》。很遗憾,我至今没能喜欢上它。

其二十三,荒岛上只能带一本小说的话,带哪本?

前面说的《偷影子的人》,原因是这本书至少足够厚,可以用裁纸刀把中间掏空,然后塞进《模棱两可的伦理学(Pour une morale de l'ambiguïté)》的缩印本——《模棱两可的伦理学》并不是小说,但既然非要我带小说,我就要用situated freedom把它放在小说的壳子里,带着它去揭示世界的结构和意义……这本书强调人间关系,个人作为人类的一员。看到这本书的我,会想要去见个随便什么人,去和他们说话,去看看能不能帮到他们。我也许会突然想看与此相关的Husserl和Merleau-Ponty的著作。但是不论是剩下的人,还是剩下的书,都在荒岛之外。从而,我会坚定走出荒岛的决心。

其二十四,无比希望有续作的小说。

《钥匙(鍵)》。主人公虽然在结局死去了,但是他的凝视、他的爱、他拍下的照片、他记录的谎言,一定还在影响着他的妻子、女儿和名义上的女婿。大家都是他的共谋者,所以后果也一定不是他一个人在承担。我希望看到像《吾子吾弟(All My Sons)》一样的,在家庭日常中折射着外界异常的、持续性的悲剧。

其二十五,15岁之前看的小说。

《Another》《海边的卡夫卡(海辺のカフカ)》。两本我都是在十四岁时读的。总觉得错过了这个时间点,就根本不会想要翻开这样的书了。刚好在十五岁之前,读到关于初中三年级、关于十五岁、关于怪谈与诅咒的书,真是很幸运的事情。

其二十六,四十岁再看一遍的小说。

刚才提到的《憨第德》《老实人》《罪与罚》《百年孤独》都符合这个条件。除此之外,大概还有不是小说的《第二性(Le Deuxième Sexe)》吧。毕竟女权主义者中最主要的人群,应该是四十岁左右、有工作,可能也结了婚生了孩子的女人和男人吧。这些人就是所谓的“中坚力量”。所以,希望到那个时候,还能有肯定着女权主义、肯定着这本书的人。

其二十七,想要买来收藏的小说。

《新本格魔法少女りすか》的日文原版。如果可以的话想要三卷一起入手。因为出版社已经倒闭了,西尾维新也没有把这个坑填上的意思,所以我想要弥补这份遗憾。

其二十八,使你开始思考的小说。

虽然想要回答“不让人开始思考的东西不能称之为小说”,但如果是严谨又不失新奇感的思考的话,大概没有比三体系列更适合的答案了吧。

其二十九,让你想起自己的小说。

《戯作三昧》。虽然是陌生的时代的写作者的故事,但只要一想到“还有那样的人写过那样的作品”“他也遇到了种种非议和内心的微妙的矛盾”,我就会愿意去写东西了。

其三十,随意推荐。

《戏言系列》。主人公其实是个文学少年,然而他还是有意无意地被卷入事端,总要用模棱两可的戏言来自我解释。他不分敌我地把一切打压到合理性的最低界限上。读得越多,人就越异常,就越过不好这一生。但是,即使仍然作为异常的人类,我也想精彩地、漂亮地,谈不上正义本身,但至少作为正义的伙伴,生存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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