赤坂明把我最后的希望剥夺了。不用期待我了。

終生の伴侶さえいればいい。(0 to 2)

完全是随手写下来的。
但愿这次能把它写完吧。

铝硅磷三号:

~如果有终生伴侣就好了。~
【尚未成为作家】的波伏娃和【尚未成为作家】的萨特,的病娇故事。
非史实向。平行世界的三十年代。
写给和我一样喜欢病娇属性的@白玉为何物 。
0
“爱情的神话”之类,已经听腻了。
说点“爱情的人话”吧。
1
当时的让-保尔·萨特,还没有开始从事编剧的工作。他刚从学校毕业。巴黎城六区,有无数曲里拐弯的小巷,萨特就在其中一条巷子里,租用一处狭小的公寓间。住了几个月后,里面就堆满了精装本、旧报纸和好几份写了一半的原稿。不过,尚且没有任何一家出版社知道他的名字。
母亲与继父住在城郊,外祖父母几年没联系过了,萨特只知道他们还活着。他曾经有过女友和未婚妻,去年秋季又接受了海狸小姐的告白。然而,萨特先生仍有充分的自觉:他是患了“那种病”的人。所以,他最好是一个人住。他的病,不是任何同居者可以消受得住的。
上午十点的钟声,从几个街区外传来。时年二十三岁的萨特先生拉开窗帘:初春的蓝天像锻铁一样,刺向他刚整理好的书桌。桌边,他种的一小盆风信子,已经绽开第一朵淡紫色的花。萨特先生感到心情不错,于是做出了一个决定——
他要和海狸小姐分手。
他们已经交往半年了,他觉得是时候了。半年来,他几乎每天都与她碰面。每次她把她的小说原稿拿给他看时,他都会当面赞赏,不吝溢美之词。然而,面对小说的作者,他却半自然半故意地,避讳“爱”和“喜欢”之类的词语。但凡是有个心眼的人,此时都会觉得异常,更何况,海狸小姐即使在文学少女的行列里,也是观察力最为敏锐的那一型。
海狸小姐写的小说,一开篇似乎都在讲才子佳人的故事,但真正的主题往往绕不开战争、阴谋、凶杀与压迫。而且,她从来不写传统意义上的大团圆结局。文如其人,光是读着这些小说,萨特就逐渐感到危机将至。而现在,他料到,她已离发现他一直隐瞒着的病情不远了。
萨特的病已经藏了十三年,他不想把这丑恶的秘密让第二个人知道。虽然海狸小姐是慎言之人,想必不会公开他的丑事,但光是让她发现,就肯定会伤到她的心。他怎么忍心让这种事发生呢?
趁事态恶化之前,哪怕骗她也好,找个借口也好,反正非甩掉她不可。
萨特先生向门口走去。他在灰色的衬衫上配上灰色的领带,系上灰色坎肩的灰色扣子,又披上对他而言明显太宽太长了的灰色西装外套。灰西裤下灰棉袜,连皮鞋上系的鞋带都是灰色的。
装扮了一身灰之后,他又想到,两小时后,他差不多就甩掉海狸小姐了,这时根据爱情神话的套路,一定会天降大雨。上苍(或者说,捏造神话的人)对他这样的负心汉,从来都是残酷的。于是萨特先生又捎上一把灰色的尖头伞,这才出门去了。
2
十点五分,灰色的萨特先生出了自己居住的小巷,走到了林荫大道上。去年凋落的悬铃木的阔叶,棕黄发皱,沾满昨夜的露水,贴在罗马时代的青磁铺路石上。虽是春季,一切仍显得陈旧不堪。只有天空是崭新的,它正从枝桠的缝隙间探下来。
萨特先生踏着落叶,心里开始泛出怨恨。他想起十三年前,在他——当时还被称作“让-保尔小同学”——被他的外祖父拽出书房,领到街上,推进诊所的那个安静的星期六,也有这样的一地落叶,也有这样的一袭蓝天。进了诊所,被帮工的老婆婆抱到一间靠边的诊室里,躺在长椅子上,面对一位操着奥地利口音的古怪的老大夫,回答一串没完没了的问题,然后被要求在一张问卷上打几个勾,签上名字。老大夫突然走出诊室,关上门,在门外和谁半劝解半吵嚷地唠叨起来,过了好久才推门进来,身后跟着外祖父。两个老人都耷拉着脸。他们互相使了些眼色,这才开始向让-保尔小同学解释他的状况——今天我们查出你的病,告诉你是为了让你有所自觉;你到了学校,面对伙伴们,可不能说漏了嘴;以后也不要打算对任何人说;现在你是个孩子,所以我们会对你的病情保密,等你成年之后,这个保密的任务就会交给你自己了;这种病在现代社会并不罕见,会得病也不是你的错,所以我们没有惩罚你的意思;这种病暂时没有根治的方法,所以你要做好与它和睦相处一辈子的准备——
一言以蔽之,十岁的让-保尔·萨特,被确诊了“爱无能”。
学名是,重型浪漫情感缺失障碍症。
老大夫说得不假。爱无能的发病率,在近五十年来,的确攀上了心理卫生史上的新高。
根据近三十年来的统计数据,百分之十三的强圌奸圌犯、百分之四十四的情圌杀圌犯,以及百分之九十以上有报告的自杀者,都是爱无能。更可怕的是,爱无能不挑选患者,男性和女性、各个种族的人,患上爱无能的可能性是均等的。甚至有传言称,发动了那场绞肉机般残酷的大战的某国的领圌袖,之所以做了如此劳民伤财的事,也是出于个人精神不安定的原因:他也患了爱无能。这传言背后,其实没有多少证据,但足以见出一件事:爱无能(Impuissance amoureuse)是令人惧怕的疾病。它像流感一样地流行,像癌症一样地不可完治,又像性圌无能(Impuissance sexuelle)一样地,被人取了一个脏话般的俗名。
字面意思上地,重型浪漫情感缺失障碍症的患者,无法对任何人产生罗曼蒂克式的温馨情愫。他们可以与人共享一夜的激情,却难以因此产生信任,做出长期的承诺。该症通常始发于患者童年期,同可能伴随各种器质性症状:有人对玫瑰的香气过敏;有人对可可脂不耐受,从而不能吃巧克力;有些人指骨软化、脆化,只要戴上戒指就会骨折。让-保尔小同学之所以会被送去看大夫,就是因为他的外祖父——施韦泽教授,在他身上发现了这些并发症中的一种:泪腺异常,即使受到感动也无法自然地流泪。
从幼年起,让-保尔就是那种走路时经常跌跤的孩子,可他从来不会因为摔疼了而放声大哭。准确地说,他不曾因痛苦而流下一滴眼泪。夜里,读施韦泽教授收藏的波德莱尔全集时,被书页划伤手指的时候也好;次日因睡眠不足而神情恍惚,被外祖母训斥的时候也好;被邻居家的小男孩打伤的时候也好;因伤住院时,与隔壁病房患了肺炎的六岁小姑娘一见如故,有说有笑,但隔日就目睹她发病咳血时的惨状也好;不久后,发现那姑娘被盖上了白床单时也好;让-保尔小同学连眼眶都不曾泛红过。
施韦泽教授觉得,把外孙的情况,解释为天生的坚强果敢,显得太积极了;把这解释为天生的玩世不恭,又过于消极。不过,无论怎么说,一个小孩子总不可能有那么多心机。这才让施韦泽想到,难不成是这孩子有心病吗?虽说让-保尔不姓施韦泽,但他好歹也是这书香门第的外孙,如果他真的有病,这件事传出去,家族的名誉必然受损。
施韦泽教授是带着怎样的心情,把外孙送去检查的,然后,又是带着怎样的心情,看到自己的预想不幸成真,至今不得而知。不过,小让-保尔的态度,却是十分明确的:那次就诊令他不快。外祖父突然领他出去,打扰了他品读欧里庇得斯的剧本《美狄亚》。在这则希腊悲剧里,一位女祭司爱上一个勇士,于是借用女神之力,帮助勇士降服了喷火的牛和带毒的龙。女祭司就算背叛自己的国家,也要嫁给勇士。为了让勇士夺得王位,她更是不惜行骗杀人。当勇士移情别恋时,女巫师因爱生恨,杀死了两人的孩子。
小让-保尔读书时,会特别留意女性人物。虽然他是个男孩子,却常在无意间把女性人物的台词背诵下来。从奥菲莉娅到爱潘妮,再到抱着心上人的断头接吻的,希律王的养女——虽然让-保尔不是读书过目不忘的天才,或者说,正因他不是读书过目不忘的天才,使得他把几乎全部的记忆力倾注在她们身上。
现在,萨特先生二十三岁,既不再是学生,也还没成为职业编剧。他懂得大器晚成的道理,也知道自己恐怕要再花上十年,才能创造出一位足以轰动观众的女主角来。中间的时间,他该靠什么糊口呢?他暂时不知道答案。
尽管如此,萨特先生如今最感兴趣的,仍然是因爱情而发狂的女人,哪怕她们活虚构的世界里,死在泛黄的纸页上。她们拥有着他绝不可能拥有的“那种感情”。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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